誰在煙云處琴聲長

發(fā)布時間:2014年12月11日 文章出自:用戶投稿 作者: 李燁 

標簽: 新疆   風光主題   且行且歌   戶外天空   風光照片   

張愛玲在《流言》中寫過:像我們這樣生長在都市文化中的人,總是先看見海的圖畫,后見海;先讀到愛情小說,后知道愛。

這次去新疆,緣起《我的阿勒泰》,這本書的封面上印著這么一句話:在大地深深的、深深的一處角落面對著這美好的事物,這一切將會令他感到多么寂寞啊。李娟的文字靈動清澈的如同小鹿的眼神,自家養(yǎng)的小兔、暮色中孤寂的焰火、鄰居家的頑童、回蕩在草原上悠揚的牧歌、四季里流轉(zhuǎn)的光陰,在她的筆下趣味盎然,其實,偉大的文字不是來自題材的宏大或敘事的雄偉,而是來自小人物瑣碎事里透出的恒久微光。她筆觸下的那片土地令我無限向往,我想去她描繪的寧靜的村落里看著雪花從很高很高的天空飄落,想一邊豪飲辣烈的濃酒一邊大塊朵頤那鮮美多汁的燉羊肉,想親自聽聽哈薩克人美妙動聽的冬不拉琴聲,還想騎上黑駿馬在林海雪原恣意馳騁。當飛機準時降落在烏魯木齊地窩堡機場,我背著沉重的大包走出T3航站樓,空氣清爽鮮冽,天空正飄灑著細密的雪花,伸出手去觸摸它,有一絲微弱的涼意,像水晶。

云中俯瞰

從國土的最東部到最西部,最明顯的感受是時差,次日早晨8點多準備出發(fā),走出商務(wù)賓館,發(fā)現(xiàn)外面天色居然漆黑一片,街邊的路燈有氣無力的散出昏黃的光。雪靜靜的下了一夜,三部越野車被厚實的大雪蓋住,很久沒有見過大雪的我們興奮不已,司機大馬不屑的瞧著我們說,這算什么,后面去的地方那雪才叫大呢!大馬的名字叫馬曉軍,是個新疆通,新疆全境的線路都熟的很,他說的話肯定靠譜。出了烏魯木齊,我們沿著216國道前行,方向是西北偏北,第一站是布爾津,全程有730公里,冰雪路面車速不會太快,要跑十多個小時。在東部待久了,覺得冬天一點勁兒都沒有,天氣冷的溫吞敷衍,不像新疆的冬天,冷的徹骨深刻,車外的溫度達零下二十多度,我對這種寒冷沒有任何常識準備,看著后視鏡有點臟,就往上哈了口氣想幫大馬一個忙,擦的干凈一點,結(jié)果瞬間就結(jié)冰了,擦都來不及。我上車跟大馬說,這天氣也太冷了!他扭過頭來一副見過大世面的樣子:這算什么,后面去的地方那才叫冷呢!

冰雪路面車速不會太快,車外的溫度達零下二十多度。

順著216國道向前,會經(jīng)過卡拉麥里自然保護區(qū)。這個保護區(qū)達一百七十多萬公頃,主要保護普氏野馬、蒙古野驢、鵝喉羚等有蹄類動物。可能由于天氣太冷,這些動物都在家里忙著暖被窩,只有幾只成熟穩(wěn)重的駱駝佇立在雪地中不慌不忙的嚼著干草,瞪著眼睛打量我們這群荒原上的陌生來客。國道兩邊地勢平緩,在久違的高遠的藍天下一望無垠,遠處的沙丘像波浪一般高低起伏,被白雪裝點的層次分明,我問大馬,能不能找個高點俯瞰大地,大馬二話不說,一把方向?qū)④嚊_上最高的一個丘陵,上去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外面風太大了,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打開車門,站在坡頂,感覺身體瞬間就被肆虐的狂風吹透,匆匆掃了幾張片子,又重新鉆回車里。沿著仿佛直通天際的筆直的公路一直向前,路邊的雪逐漸厚起來,中午到恰庫爾圖吃飯時,已經(jīng)看不到公路的本來面目,整個路面被軋的像大理石般平滑,反射著刺眼的白光。到布爾津已是暮色四合,這里的溫度竟然達零下三十多度,我跟大馬說,這天氣也太冷了!他又一副見過大世面的樣子:這算什么,后面去的地方那才叫冷呢!

幾只成熟穩(wěn)重的駱駝佇立在雪地中不慌不忙的嚼著干草,瞪著眼睛打量我們這群荒原上的陌生來客。

出了布爾津幾十公里的光景,前方公路上迎面過來一位騎馬的大哥,我示意大馬趕緊停車,這場面太令人心馳了,那位大哥也看到我們,駕著高頭大馬跑過來,上前一問,原來是從沖乎爾鎮(zhèn)騎過來的,天氣嚴寒,那匹健壯的大黃馬呼出的熱氣在嘴邊都凍成了冰穗。繼續(xù)前行,轉(zhuǎn)過一個山丘,站在坡頂可以俯瞰沖乎爾鎮(zhèn)全景。沖乎爾是哈語溝谷之意,這個鎮(zhèn)真的很小,幾分鐘就可以穿過,我看到路邊的雪愈發(fā)厚了,這時,大馬發(fā)現(xiàn)車上的鐵鍬不見了,就把我們放在鎮(zhèn)上拍雪景,他調(diào)頭回去買鐵鍬,后來發(fā)生的事情證實了他的這個決定太英明了。我和隊友在村口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,路上沒有人影,耕地和落滿枯葉的溝壑皆被大雪覆蓋,湛藍天空下山谷靜靜的浸著銀色的雪光,除了沉重的積雪壓斷干裂的枝干發(fā)出輕微的響聲,一切都是那么幽靜,仿佛能聽見大地的心跳。大馬買到鐵鍬之后接上我們繼續(xù)趕路,這時他得知通往禾木方向的路被大雪封住,我們一商量,臨時改變計劃去往喀納斯。

從鴨澤湖至喀納斯大橋,橋下美輪美奐的場景當場把我震住了。河邊撒滿了可愛至極的雪蘑菇,胖嘟嘟的簇擁在一起,真想抱一枚在懷里。拍攝于喀納斯大橋 。
薄霧輕輕掀開面紗,向我們展示著純凈無暇的世界。拍攝于喀納斯大橋。

傍晚時分,我們抵達石頭房子,這里距離喀納斯還有六十多公里,鳥翼似的夜幕覆蓋過來,一抹瑰麗的晚霞顯現(xiàn)于遠方的天空與雪山交際之處,紛繁斑斕,空中有飛鳥輕輕掠過,稍縱即逝,一輪孤獨的新月懸于寂寞的夜空,這畫面柔美的令人心碎。抵達喀納斯已是入夜,收拾好器材下車時,驚喜的發(fā)現(xiàn)星輝漫天,晶瑩清澈的星辰多得令人難以置信,傾在天上的銀河深深的烙進眼底,迷離色澤猶如霞彩,有脆生生的冷冽。這令人摒住呼吸的場景將長途跋涉后的疲憊一掃而空,想不到還有這么一個地方,沒有燈火通明,沒有夜如白晝,有的是靜謐夜空和滿天繁星。

靜謐的喀納斯清晨。此時太陽尚未升起,天色略暗,遠方云霧繚繞,青松和山巒漂浮于浩渺的煙波之中,這墨林云海如同一幅濃淡相宜的水墨畫。拍攝于喀納斯。
光線越來越強,薄霧悄悄散去,山尖漸漸被陽光鍍成金色。 雪地上的馬群為這寧靜的大地增添了一絲生機。 拍攝于喀納斯。

在喀納斯,最驚艷的莫過于它的晨霧了??{斯河谷水汽充沛,因為晝夜溫差較大,清晨時分,會形成如夢似幻的霧氣。在嚴寒的早晨鉆出溫暖的被窩,不亞于一場生離死別,為了拍到心儀已久的場景,必須要付出代價的。大馬早早就熱好車,拉著我們到鴨澤湖對面的公路上等光線。此時太陽尚未升起,天色略暗,遠方云霧繚繞,青松和山巒漂浮于浩渺的煙波之中,這墨林云海如同一幅濃淡相宜的水墨畫。當陽光打亮遠處的山尖,霧氣的色彩像被施了魔法般漸漸發(fā)生變化,由淺淺的藍過度到淡淡的粉,轉(zhuǎn)而幻化為微微的金,最后定格成純凈的白,洋溢著恬淡的柔情懸停在遠方的山角下的小木屋上,像是仕女輕盈的面紗,曼歌曼舞,似水流年。從喀納斯大橋上,你會看到喀納斯河邊撒滿了可愛至極的雪蘑菇,胖嘟嘟的簇擁在一起,真想抱一枚在懷里。依依不舍的離開喀納斯,驅(qū)車前往白哈巴。大地已經(jīng)完全被白雪覆蓋,獨自行走在潔白的雪原之中,窗外的空氣清新凜冽,前面的公路像一條銀白色的雪鏈,直通幽藍通透的天際。遠處空閑的夏牧場被大雪所覆蓋,傾斜的樹樁作為點綴,嵌在茫茫雪原之上,好似畫師以雪野為布,用炭筆在上面漫不經(jīng)心的勾勒出寥寥幾筆,空靈素樸,寧靜清雅。再往前,就到白哈巴了。

當陽光打亮遠處的山尖,霧氣的色彩像被施了魔法般漸漸發(fā)生變化,由淺淺的藍過度到淡淡的粉,轉(zhuǎn)而幻化為微微的金,最后定格成純凈的白,洋溢著恬淡的柔情懸停在遠方的山角下的小木屋上,像是仕女輕盈的面紗,曼歌曼舞,似水流年。拍攝于鴨澤湖畔。

白哈巴位于中國版圖的西北角,與哈薩克斯坦接壤,距離邊境線只有不到兩公里,被稱為西北第一村。我們住的是老村長家,他叫吾肯,據(jù)他介紹,村子里現(xiàn)在有一千多人,以圖瓦族人和哈薩克族人為主。據(jù)說圖瓦人是成吉思汗西征時遺留下來的士兵繁衍的后代,他們多穿蒙古長袍、長靴,居住的木屋很有特色,是用松木壘砌,有尖尖的斜頂。吾肯家有五口人,家中有一個老奶奶,今年96歲,還有兩個胖嘟嘟的可愛的孩子,男孩今年13歲,叫葉爾加那提,女孩今年8歲,叫阿麗瑪。他家的門廳里懸掛著一個老相框,里面鑲有他們十幾年前的合影,也記錄著孩子從小到大成長的過程,瀏覽這些照片,你可以感到時光在身邊緩緩流過,凝滯在鏡框里的歲月,像一列永遠回不去的列車。我提出給他們拍張全家福,他們很高興的答應(yīng)了,我跟大馬說,回去之后沖出照片,讓大馬再來的時候幫忙捎給他們。

遠處空閑的夏牧場被大雪所覆蓋,傾斜的樹樁作為點綴,嵌在茫茫雪原之上,空靈素樸,寧靜清雅。拍攝于白哈巴。

在白哈巴,孩子們沒有什么玩具,卻擁有最簡單淳樸的快樂。我遇到一個小男孩,獨自在村里光滑的公路坡面上溜冰,技術(shù)嫻熟,身姿從容優(yōu)雅,不亞于賽場上的專業(yè)選手。我很奇怪他用的是什么冰刀,便過去問他,他很是得意,彎腰從地上揀起來向我展示,原來是一根我們常見的白色PVC塑料水管,有二十多公分長的樣子,用刀從中間拋開,截面的部分踩在腳下,光滑的一面就成為冰刀。同行的隊友童心大發(fā),也想親自體驗一下滑冰的快樂,不料這簡易冰刀操作難度太大,大家皆以失敗告終,引得那小男孩大笑不已。在吾肯家門口,吾肯的小女兒和鄰居家的小孩也玩的熱火朝天。雪后為了通開道路,吾肯家院落里的雪被堆在兩邊,形成一米多高的斜坡,兩個孩子將雪坡壓實,輪流從雪坡的頂端坐著滑下來,看誰滑的遠,這個簡單的比賽,兩個人專注的玩了一個多小時。吾肯的兒子就玩的比較高端了,他用繩子拉著一個木制的小爬犁,小到只能坐他一個人,我真有些擔心那么細小的支撐能否經(jīng)得住他那結(jié)實的身子,他先把爬犁拉到村里的高坡上,然后坐在上面,瘦弱的小爬犁馱著胖墩墩的他順著雪坡呼嘯而下,他不時的變換著方向,明明就是在駕駛一輛跑車在玩雪地漂移,看的我目瞪口呆。次日去中哈邊境拍片,在西北第一哨所旁邊的公路上,我又遇到最級別的,兩個十來歲左右的孩子在雪地中賽馬,那孩子還不如馬匹高,但他的精湛騎術(shù)令我自愧弗如,他們從我身邊疾馳狂奔而過,隨著馬蹄的舞動,雪粉飛揚,這人馬合一天衣無縫的配合,讓我真正理解了何謂馬背上的民族。

這人馬合一天衣無縫的配合,讓我真正理解了何謂馬背上的民族。

白哈巴村落并不大,徒步走完很輕松,清晨時分,可以去村落后面的山坡上拍到美麗的日出、寧靜的山村和裊裊的炊煙。跟吾肯和孩子們告別之后,我們向禾木方向駛?cè)ァ,F(xiàn)在我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了,道路兩旁一米多厚的雪我已經(jīng)不為所動,過了喀納斯繼續(xù)往前,有一條斜出去的叉路口,路邊立著一個大大的指示牌:禾木。我們在它的陰影下面拐向禾木。走了大概有兩公里的光景,我又不淡定了,因為車窗之外的雪比我們的越野車還高,這就是傳說中的雪墻吧。我讓大馬停車下去拍片,盡管有心理準備,車外的場景還是令我大吃一驚,這雪墻起碼有兩米多高,平整筆直,通體泛著晶瑩的銀光,像是魔法城堡厚重的城墻。上車時我問大馬,這地方夠冷了吧,他側(cè)著頭驕傲的說,嗯,這里零下四十多度,是最冷的地方了。沿著這狹窄的雪路前行,會車成了最大的問題,唯一的辦法是用鐵鍬把雪墻挖個缺口,車開進缺口之中,對面的車才能過去。這里的雪細密如沙,一層層被凍實,因此鏟雪是件很費力的事情,大家只能輪流上陣。在雪路上,迎面經(jīng)常可以遇到從禾木出來的村民,他們的交通工具是馬拉爬犁,不過路面實在是太窄,淳樸的村民看到有車過來,會主動把馬趕到旁邊的雪堆里,然后把爬犁也抬到旁邊,為我們讓路。就這樣走走停停,在挖過幾次雪、推過幾次車之后,終于抵達禾木,從我遠遠望見晚霞中的禾木村的那一刻,這一路所有的奔波勞苦頓時被這寧靜純美的山村融化了。

白哈巴村落并不大,徒步走完很輕松,清晨時分,可以去村落后面的山坡上拍到美麗的日出、寧靜的山村和裊裊的炊煙。

加克斯,這是我學的第一句哈薩克族的語言,是你好的意思。禾木村與蒙古國搭界,現(xiàn)有一千六百多人,多為哈薩克族與圖瓦族人。在禾木,我們住在多力家,多力家有三口人,他的全名叫吐魯紅別克·蘇勒曼力,是哈薩克族,今年36歲,蘇勒曼力是他父親的名字。他的妻子叫庫里夏西·哈不力汗,與多力年紀相仿。他們的兒子叫巴合達爾,是我這一路走來遇到的最外向的小孩,除了吃飯睡覺,他的嘴巴基本沒有閑著過,我的哈語就是他教的。多力家的房子是由松木搭建而成,屋里燒著自制的暖氣,墻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哈薩克斯坦風情的掛毯。小巴合達爾自豪的告訴我,家里人所有的民族服裝、掛毯還有其他的飾品都是他媽媽親自繡出來的,他媽媽還獲得過縣里的刺繡比賽第一名。他從里屋拿出不少他媽媽的作品,各種色塊的拼貼仿佛一幅畫,色彩炫爛淋漓,有一種原始的沖創(chuàng)力,透著強烈的生命感。在他家的窗臺上,放有幾個小花盆,栽著幾株生機盎然的綠色植物,陽光透過寬大的窗戶照射進來,渲染出溫暖柔和的色調(diào)。窗外是零下四十多度的冰天雪地,屋內(nèi)的爐火正旺,一家人盤著腿坐在床榻上,面前的餐桌擺著剛剛出鍋的泛著金光的包爾薩克(一種油炸的面制品,哈薩克族的傳統(tǒng)小吃),蘸著自釀的蜂蜜,喝著醇香的奶茶,時光在這一刻變得悠然漫長。

多力家的房子是由松木搭建而成,屋里燒著自制的暖氣,墻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哈薩克斯坦風情的掛毯。

坐在多力的客廳里,我發(fā)現(xiàn)墻上掛著一個瓢形的樂器,琴桿細長,用松木制成,多力說這是冬不拉,一種哈薩克族民間流行的彈撥樂器。他從墻上摘下來遞給我,上面跟吉他差不多,有著8個品位,不過只有兩根塑料的琴弦,我試著彈拔幾下,彈不出像樣的聲音。我問多力,能不能給我們唱幾首哈薩克民歌,憨厚樸實的多力有些靦腆,不好意思的把琴接回去,簡單的調(diào)試好音準,清了清嗓子,用他寬厚的手指劃過冬不拉的琴弦,悠揚的琴聲注滿房間的每個角落,像廣袤的草原上淙淙流過的清泉,像孤寂寥落的古道邊遠征他鄉(xiāng)的馬蹄聲聲,時而沉穩(wěn)而纏綿,時而粗獷而強悍,冬不拉在多力的手中瞬間變得無比神奇,雖然多力唱的歌詞我一句也聽不懂,但那曲調(diào)之間分明有綠茵茵的草原,月影下星散的牛羊,伴隨著牧羊人飄動的篝火,氈房上飄起的潔白的炊煙,留戀故土的明月,渴望愛情的面頰,是誰,在煙云處琴聲長。多力告訴我,這是一曲歌頌哈族英雄的古老歌謠,像是一部史詩,傳唱至今。有人說,駿馬和歌聲是哈薩克族的兩個翅膀,冬不拉悠揚的琴聲響起,憂傷或快樂的氣氛便彌漫于寬敞的氈房,于是,古老的哈薩克族千百年的悠長歷史,那些口口相傳的美麗得如神話般的故事,可以從天黑唱到天明,從月落唱到月升。

就這樣走走停停,在挖過幾次雪、推過幾次車之后,終于抵達禾木,從我遠遠望見晚霞中的禾木村的那一刻,這一路所有的奔波勞苦頓時被這寧靜純美的山村融化了。拍攝于禾木。

在禾木拍晨霧是件純美的事情。多力的侄子米勒天未亮就趕著馬拉爬犁把我們送到山頂,此時天光未開,但夜空已不見了繁星,佇立在雪野上,山坳間的村莊,山腳的莽莽林海,白了頭的肅穆荒嶺,錯落有致的幢幢木屋,還有那沿村路兩旁向前無限舒展開的茫茫田野,被神秘幽暗的藍色嚴嚴實實地包裹。雪仍未停,天地之間蒼茫一色。沒多久,天空的藏藍漸漸淡去,陽光不慌不忙的爬上東邊的山巒,朦朧而柔和的一道金光從天而降,把幽藍一分為二,你可以很清楚的看到,那光芒中有漫天飛舞的雪花,如同數(shù)不清的白色精靈在迎風起舞,像水面的星光那么歡欣,原本潔白的炊煙被鍍上天國的色彩,柵欄里的幾匹馬兒也被這束光打亮,那健壯的身軀被勾勒的線條分明,遠處有牧人悄悄掩上柴門,打馬而去,像極了武俠小說里的場景。陽光灑滿整個村落時,有一種廣闊無邊的夢幻,華貴的金色遠山,乳白色的小木屋,近乎透明的藍色陰影,還有木屋的小窗透出的那一方橘黃,溫暖靜謐得讓人心疼。這分明是一個冰清玉潔、空靈雋永的世外桃源。

朦朧而柔和的一道金光從天而降,把幽藍一分為二。你可以很清楚的看到,那光芒中有漫天飛舞的雪花,如同數(shù)不清的白色精靈在迎風起舞,像水面的星光那么歡欣。拍攝于禾木。

從禾木離開,經(jīng)克拉瑪依返回烏魯木齊,從純凈無暇的童話世界,又返回到熙熙攘攘的現(xiàn)實,內(nèi)心的落差可想而知。我知道,我會懷念禾木那高遠的天,懷念那一片雪花白,懷念裊裊炊煙里哈薩克人悠揚的歌聲,懷念雪原上疾馳而過的駿馬的身影,懷念一路同行的每一位隊友,懷念那開開心心的每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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